以制度设计破除“高墙”，促进网络平台互联互通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要“完善要素市场制度和规则，推动生产要素畅通流动、各类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潜力充分释放”。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其高效流通对于释放数据红利、推动数据驱动型创新具有重要价值。经过三年多的互联网专项整顿，我国平台间的互联互通问题得到很大改善。2024年5月，京东金融，移动、联通和电信三大通信运营商旗下钱包等App与微信支付实现商业收款码互联互通;9月，淘宝接入微信支付，美团外卖、美团酒店正式入驻支付宝，网络平台间的“高墙时代”正逐渐走远。建设网络强国，应通过制度层面的设计理念进一步完善网络平台互联互通。

完善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的重要意义。网络平台的互联互通对数字市场的可竞争性具有关键作用，可以缓解人们对于拥有丰富数据的头部网络平台日益增长的主导地位的担忧。但网络平台的互联互通并非轻易可以实现，虽然目前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效，但仍需更全面更现实的统筹考量。“通过设计完善网络平台的互联互通”，是进一步改善互联网现状、提升平台间兼容性、实现数据流通的可行方法之一。尤其是针对数据互联互通中的市场障碍问题，需要通过制度设计实现网络平台互联互通底层逻辑、行为模式、利益分配的合理性，让经营主体既遵守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的行为边界，又能保持稳定合理预期。

完善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的基本内涵。“通过设计完善互联互通”的核心主张是：第一，将互联互通理念纳入网络平台发展与行为的价值判断理念、信息技术系统和法律规范要求，将互联互通视为评价网络平台发展的重要标准。第二，确保网络平台间的系统、产品(服务)和数据等协同工作，通过设计理念构建互联互通的分类实现方式：通过政府合理补贴等经济激励促进平台间自愿合作类的互联互通，通过强制许可实现公共利益需求下的平台互联互通，通过反垄断执法实现数据垄断下的平台间互联互通。第三，实现互联互通的过程中，网络平台应确保知识产权保护、隐私保护和数据安全得到最高水平的实现，以及平台互联互通中利益分配与补偿的公平合理。这就要求监管部门在制定通过设计实现互联互通具体标准时，广泛吸收各领域专家学者的意见和建议，最大限度弥补法律和技术之间的理念差异。

完善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的价值均衡。“通过设计进一步实现互联互通”旨在通过互利共赢的方式，兼顾各方合法利益和目标，避免诸如“平台联通”与“数据安全”对立、平台联通中“经济福利”与“非经济福利”背离负向趋势，推动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由商业市场逻辑主导迈向市场逻辑与社会逻辑共生共益共荣。

实践经验表明，与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系统设计密切相关的价值取向至少应当包含如下内容：

(1)促进创新与竞争。促进创新与竞争是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的主要价值追求。在通过网络平台互联互通重塑数字市场秩序、确保数据自由流动的过程中，打破平台基于数据的壁垒，为数字创新创造良好的框架条件，同时实现以数据为基础的有效竞争。

(2)经济福利分配均衡。经济福利均衡分配是网络平台发展的基础。网络平台互联互通的制度设计应在促进创新与竞争的基础上确保市场经济福利的均衡分配，包括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确保数据价值链的高效管理与公平分配，即通过网络平台间的互联互通促进社会整体效率的提升，为各类市场参与者提供广泛的经济福利回馈。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实施互联互通的过程中如果出现经济福利极端不公平不均衡的情形时，应倾斜保护消费者利益，维护中小企业的生产发展空间。

(3)非经济价值的实现。非经济价值在平台互联互通中处于优先地位。互联互通应确保网络平台对个人尊严、隐私保护等非经济价值实现，同时杜绝基于数据垄断叠加“算法黑箱”对个人或群体造成的系统性不公平，包括固有的社会偏见(例如性别偏见、地域偏见等)和新兴的社会偏见(例如技术偏见、算法偏见等)。

(4)数据安全。数据安全是平台间互联互通的保障，没有数据安全，则不可能有平台间的互联互通。因此，设计网络平台互联互通时，应充分考虑数据大规模流动时所面临的安全风险，始终将数据的开放共享、数据信任、商业秘密保护和数据安全的要求与补救措施，以及责任承担等方面内容放在一起考虑，高度重视技术手段对互联互通中数据安全的保障作用，确保数据安全保障技术处于最严要求和最高水平。

因此，实现上述价值关系，既需要立法者在立法中尽量明确互联互通价值间的位阶，同时也要求监管者和司法者在互联互通个案中结合具体情况予以权衡，综合考量设计出互联互通的最佳方案。